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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昌:行为是一种存在的快乐

本篇主要介绍参展艺术家何云昌的两件参展作品《石头英国漫游记》《长生果》。

目前,“无垠的边缘”展览在重庆·悦来美术馆举办,展览由俞可、王菊梦担任策展人,汪民安担任学术主持,展期至6月16日。此次展览从“无边界美术馆”的自我追问出发,与8位艺术家的创作个案结合,来探讨美术馆、艺术创作与观众感知的边界问题。

本篇主要介绍参展艺术家何云昌的两件参展作品《石头英国漫游记》《长生果》。

“何云昌为没有生命的石头创造了一种命运,

在创造石头命运的同时,

他也创造了自身。”

——汪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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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昌,一个以“行为艺术家”闻名的云南人,1991年毕业于云南艺术学院,工作了1年,之后辞职成为一名职业艺术家,1999年迁徙到了北京。

何云昌

如今,“行为艺术”已经不再是令人陌生的艺术形式,甚至已经泛化为大众面对非理性行为描述的形容词。何云昌也自嘲曾被家乡人以“高级模特”形容。显然行为艺术处于难以定义的状态,正如在“无垠的边缘”中关于“自我设定的边线是否存在”的讨论。基于此,行为也早早从身体的视觉性中解放,走向文本化的书写。

在时间、空间、物质的附加、粘贴上,存在之意义显现。原本沦为装饰、风景照的行为记录,也从传统美学的判断标准脱离,又因为对“身体”的发现与利用,其所蕴含的文化意义达到诸种材料无法抵达的边界,创作也拥有更多释放自我解释的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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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英国漫游记》行为 2006-2007

在这近30年的艺术旅途中,何云昌的创作一直围绕着“身体”这一媒介展开。利用身体的方法包括但不限于改造身体、挑战身体,或是嫁接身体。不同于《一根肋骨》的勇气突破,更不同于《抱柱之信》的物化体验。本次展览展出了两件更为叙事化的作品,《石头英国漫游记》与《长生果》。在缩小身体在创作中的占比之后,与身体组合的“物”更加彰显,一方面回答了艺术本体的边界讨论,另一方面解释了行为艺术的多重可能性。叙事性便也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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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英国漫游记

时间:2006年9月24日-2007年1月14日

地点: 英国

过程:何云昌拿起1块石头,沿英国海岸线行走1圈,回到开始的地方,把石头放回原处。历时112天,行程约3500公里。

作品从原本突出的对身体的关注,转向在我们的一切心里机能所赖以生存的最基本的物质事实上。原本平凡的石头,也在这场行为中变得突出,经历百日旅行,它发生变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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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英国漫游记》行为 2006-2007

长生果

时间:2016年7月8日17:00—2016年7月11日17:00

地点:北京 今日美术馆  

过程:何云昌辟谷3天,72小时不吃不喝,让500公斤花生变为长生果。

三天的多重凝视中,花生发芽成为可延续生长力的长生果,人的身体变得洁净。这场停止消耗自然的行为,是人类反哺自然的愿景的再现?还是虚设剧场的一场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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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果》行为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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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上述疑问,或许可以从以下交谈得到一种答案。

田雨婷(以下简称T):行为很容易与日常生活混淆,你是怎么判断这种界限的?

何云昌(以下简称H):我个人认为没有下限和界限比较好,也就是说,边界越广大越好,因为这是自然发展的一种态势—变化。对专业领域的一种尊重和给予,是给予它能量的注入,它也就得到了发展的宽广度。所以就是没有下限,这样才能有更宽广的收获。

展览主题“无垠的边缘”其实提出了一个艺术领域长期纠结的话题,艺术是阳光产业,应该是给予艺术给予更多的空间,所以它不会有界限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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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现场

T:什么样的状态会成为一次行为的起点?

H:高兴就去做,有资源支撑的话是最好的。我这些年其实做不了什么合适的作品。自己做只能做些小的东西。

T:相对于以前对身体的充分利用,现在相对而言好像转向了一种有关于身体与其他媒介嫁接的另类思考。抛弃了身体的极端,更单纯的在显现一种思考力。视觉冲击力上看越来越温和,比如像翡翠系列。

H:翡翠我做了5年,更自我,随意性更高。自己做就放松。做出来就把它放在那。好像回到了90年代。于是做艺术好像又变成一件自己的事,与现实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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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系列-千重影

T:做为职业艺术家,做作品不应该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吗?他是一份职业与工作。

H:我生活和艺术一定要有挂钩吗?生活的难堪和你作品其实也可以不挂钩。不能因为你是艺术家所以你就要去做作品,而是你觉得有必要,然后去做一件事,让自己平心静气。如果可以做点事情,让自己心情平复一点,那么你在合适的时候就会去做。这就是艺术在自然发生的过程。于我而言,不管生活好与坏都会去做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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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英国漫游记》展览现场

T:什么机缘作了《石头英国漫游记》?

H:一开始是一个念想放了有一阵,我碰到了一个英国的朋友(秦思源)说:“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作品,但是还没做的?”我就告诉了他。他给我介绍了Baltic艺术中心(Baltic Centre for Contemporary Art)的策展人,然后互相接触,他们觉得还有人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挺执着的。然后馆方开始论证,根究这件作品的理念、形式和其它步行的方式做的作品有什么不同,区别有多大,寻找作品的异质和可行性。当然大家也有疑虑,就是没人相信这个作品能否做完,这块石头是否会回到起点。

做完这件作品,团队的每个人都觉得这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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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进行中所用过的部分地图

T:我比较好奇的是起点的选择。

H:起点布姆,在纽卡斯尔(newcastle)的海岸边。Baltic艺术中心就在纽卡斯尔,项目的负责人及向导也住在那边。我当时做《龙鱼》这个项目也是在这做的。这相当于是我们团队云集的地方,于是我们选这作为一个起点。因为这是我们这群人从陌生到相熟、玩耍地点,于是顺其自然的就从这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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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路线的规划呢?

H:我的签证是3个半月,16周的时间。然后查了英国的海岸线全长7800英里,我的时间和经费其实是只够走一半距离。然后我们就需要走一些直线,最南边和最北边就要舍弃。比如最北边有一个湖泊,那么我就无法抵达湖泊的最北端,只能横切过去,翻过一个山口,到达威尔士。最南边也被迫放弃,在这个过程中我行走能力大幅增强,我觉得其实我要走到最南边也没问题。但是团队还有其它工作人员,项目负责人还是和我协商走直线,这样确保在整个行为在可控范围内。

T:所以其实每场行为背后,是一个团队的共同配合。

H:基本上和机构合作的项目都是一个大团队的工作,甚至还会有专门的助理观察艺术家的状态。后勤、摄影、向导、司机这些都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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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与一块石头长时间、长距离的呆在一起,您怎么看待你和这块石头之间的关系?

H:客观的说,它还是一块石头。

T:为什么会选择这块石头?

H:是随机的选择。一开始我捡起了一块脸盆那么大的,然后一举起来,十多公斤。以我的经验走一百多天肯定拿不动,量力而行。然后又随便看了一眼,看到一块比我的鞋子长一点的,一掂,三点七公斤,拿起它就开始走了。选择了它以后,我们隔几天就会测量它的长、宽、重量。最后结束的时候石头的重量是三点五公斤。因为其中避免不了一些磕碰,它本身有一个裂纹,掉在草地上的时候掉了一块5厘米长的碎片,我把它揣在口袋里,后来又把它粘回去了。但是结束的时候还是变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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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英国漫游记》行为 2006-2007

T:在这件作品中,3500公里的路途里,你想说什么?

H:在这个泛物质的时代,大家都讲究高效率、快节奏,那这件作品内构是与这种理相对,它是一个无效或者负产值的理念。在行走的112天里,这个行为甚至是负产值的。发现潮流之外的其它可能性,然后去践行它。

T:另一件展出的作品是和花生一起完成的。包括其它作品里面还有木柴、翡翠,这些材料的选择有什么讲究?

H:材质的选择和我的契合度好一点就行。长期的不断与世界接触的过程中,我发现这些材料并不会真正影响到作品的表达和呈现。我只是在一种观念影响下,选择了这个物。于此同时我并不试图通过这个行为去改变原有物的属性或者文化意义。只是在平衡意义与媒介中一种自我切入点。所有的材质都可以用,但是每个人赋予它的不同理念带来了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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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果》行为 2016

T:30年的艺术创作中,什么给你带来了坚持的勇气?

H:快乐。比勇气更重要的是否定,一切都可以否定。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绝对会变化。我们要耐心观察它的流动,慢慢等待变化转切的发生。没什么值得去抗争,我要做的是一颗不一样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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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进行中所录制的部分录像带

行为于我而言,是对已知领域、未知领域个人认知的总体呈现,它甚至不能单用行为来讨论和定义。它是独立的系统,有着庞大的变化建构。做行为不难,难的是赋予行为一种延伸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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