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宇宙而言,人类的历史不过是其中漫长的一天;对于人类而言,一个时代也不过是其漫长的一日;对于个人而言,漫长的一天足以改变一生的种种。或许时空只是一种幻觉,变化的不过是表象。
作为80后艺术家中的关键,独特的艺术思维、新颖的创作手段以及丰富的媒材应用,源自赵赵的本性生长和多元的研究方向。16年来,时空与时代命题中,他以一种看似戏谑方式,轻叩既存之物,呈现鲜活的艺术一面。
当代艺术和古代艺术,12小时和亿万年的历史,新的和旧的汇集成此时此地的河流,成为全新的艺术创作。对怀古思今、以今续古的赵赵来说,“艺术是找到你应该行进的轨道。”
“漫长的一天”展览现场,澳门艺术博物馆,2022
“漫长的一天”展览现场,澳门艺术博物馆,2022
8月26日,赵赵澳门首个个展“漫长的一天”登陆澳门艺术博物馆。全景式的呈现了绘画、装置、雕塑和古文化研究等近80件/套作品。通过聚焦赵赵极具文化特色的艺术创作,在澳门这座中西合璧城市呈现中国当代艺术的全新面貌。
诚如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文化局局长梁惠敏所说:“赵赵成长于新疆,生活于北京,游走于世界,足见当代中国艺术家的生命活力和国际影响力。新疆是古丝路的重要节点,澳门则是海上丝路的重要门户,两个地方均在沟通东西文明上名垂历史。”
作为一次特别的回溯,“漫天的一天”在澳门有着独有的意义。策展崔灿灿表示:“展厅中来自西域的棉花、古画里的云朵、藏区的天梯、撞击的碎片、七千年前的玉璧、至上主义的图形、快捷的速食面、一厘米的头发、时钟里的圆,这些皆是世界支离破碎的证据,亦如我们在同一天中感受古老的记忆、现代的科技与未来的想像,亦如这座混合了东西方口音的城市——澳门,在漫长的时空中所经历的种种历史变革和文明撞击。”
艺术家 赵赵
99艺术网:本次澳门个展览准备了多久?
赵赵:展览自今年年初开始筹备。作为在澳门的首个博物馆展览,展出了从2006年早期作品到今年新作《漫长的一天》,通过展览时间线的拉长,使澳门的观众对我的创作有更全面的了解。
《漫长的一天·AM》,综合材料、棉花 ,180 × 180 cm × 12,2022
99艺术网:和我们简单聊聊新作《漫长的一天》吧。
赵赵:“漫长的一天”是我最新的系列,是后疫情的当下对时间的思考。
这系列分为两组作品《漫长的一天·AM》和《漫长的一天·PM》。此次展出的《漫长的一天·AM》一共12件作品,代表着一天午前从0点到12点。棉花质地上呈现出不断被烧灼出的痕迹,表盘一般,一个圆套一个圆,深浅不一,在变幻中凸显图案化的视觉感。如同太阳系的运转,12组不同方向的圆组成了一个阵列。棉花是我这几年创作品中比较频繁使用的材料,也和我的经历有关,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长大,对棉花有着特殊的情感与联系。
“漫长的一天”展览现场,澳门艺术博物馆,2022
99艺术网:《漫长的一天》的形成过程中,是否想到了澳门?
赵赵:这次的澳门展览促使《漫长的一天》的实际落地。龙美术馆同名个展在去年年底方案完成后,我就开始酝酿新系列,一件作品的形成离不开好的概念和空间支撑。《漫长的一天·AM》算是顺利完成第一步了。
“漫长的一天”展览现场,澳门艺术博物馆,2022
《蔓延》,综合材料、棉花 ,160 × 160 cm ,2022
99艺术网:你如何看待澳门这个城市?
赵赵:澳门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城市。2014年,受到堪称扎哈‧哈迪德遗作摩珀斯的邀请,在酒店的大堂创作一幅长16米的《天空》。我对澳门的另一个印象是艺术收藏,像早年台湾、香港的藏家非常系统的梳理中国当代艺术,澳门的藏家同样以国际视野理解中国当代艺术,并且在梳理和收藏上做了大量的工作,彰显出立体的收藏意识。
澳门实行资本主义制度,是国际自由港、世界旅游休闲中心、世界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之一,被视为“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我来自新疆,那里是丝绸之路的发源地,也是中国最遥远的西部省份,古往今来,东方西方交汇于此,一片生机勃勃。
我出生在新疆一个人迹罕至的戈壁滩,休闲中心、旅游业发达以及人口密集都与我的童年经历毫无联系,当新疆产的棉花到达澳门叙述漫长的一天时,时空割裂感尤为值得寻味。
“漫长的一天”展览现场,澳门艺术博物馆,2022
《弥留》,黄铜、不锈钢、铁、沥青、石子,尺寸可变,2018
99艺术网:这此展览是对您创作的全景式呈现,大概展出了哪几个系列?
赵赵:入目所及的第一件作品是《弥留》,粗糙的沥青、彩色的金属、斑驳的痕迹蔓延在300米的通道,步入深处,“漫长的一天”、“天空”、“星空”、“橱窗”、“一秒”等系列作品陆续呈现出来。
“漫长的一天”展览现场,澳门艺术博物馆,2022
《塔克拉玛干计划》,4k彩色录影,15分15秒,2016
另外两个展厅别放映2015的《塔克拉玛干计划》和2016年的《沙漠·骆驼》行为艺术影片,多年前的大型公共介入的行动与实践以影像的方式呈现在澳门。
《橱窗》,尺寸可变,2021
99艺术网:串联其中的线索是怎样的?
赵赵:展览线索之一是透过时间切入到创作动机之中。早期作品以及我收集的古文化器物以“博物志”和“考古学”的方法在“橱窗”陈列,像几年前在旅行中的创作《玉耳机》,小小的揣在兜里,是我以前比较关注的艺术介入的线索之一。
《化石》,15.4 × 10.8 × 0.9 cm,侏罗纪
《膏泥彩绘佛陀头像》,膏泥,38 × 23 × 23 cm,公元3-4世纪
来自不同历史片段的物件,侏罗纪时代的化石、七千年前的玉璧、膏泥彩绘佛陀头像等等,透过“橱窗”可以看到以古文化器物对文明历程切入。
时间线索的另一层面,呈现了创作中的思想来源与途经路径。从2006年至今我一路走来,转换的形式或变换的艺术语言,一览无余。
“漫长的一天”展览现场,澳门艺术博物馆,2022
99艺术网:到了40岁,您在创作上什么有最重要、最愿意钻研的主题意象?
赵赵:30岁生日时在北京的 Alexander OCHS 画廊(空白空间前身)做了一场展览,当时我觉得活到30岁都是不可思议的。十年之后的生日,我在龙美术馆做了个展。天啊!我已经活到40岁了,同样不可思议甚至伴着懊恼:我现在己不是之前大家口中的那个年轻艺术家了。
25岁开始在北京做个展,以年轻艺术家的身份不断地、激进地前行。我一直坚信,艺术是个人化和实验性的。15年来持续更新展览履历,也受到国际上的关注。面对市场与资本,我希望可以全身而退。
到了40岁,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可以做的了,年轻时那些乌托邦的想法有朝一日终会实现。40岁后另一个非常大的改变是不会再做那些浮于表面的作品,我更想去做一些给自己看的作品。
“漫长的一天”展览现场,澳门艺术博物馆,2022
左:《天空》,布面油画,150 × 150 cm × 4,2021
右:《星空》,绢纱刺绣,250 × 200 cm × 5,2019
《玉璧星空》,玻璃、玉璧,230 × 180 cm ,2019
99艺术网:大家都称现在为后疫情时代,你觉得艺术家的处境有什么变化?
赵赵:无数条细流汇一条大河,大河是艺术,细流是艺术家。艺术也是金字塔,需要很多人共同完成。
艺术到底是什么?艺术与人类文明、生死有关,最终投射到人身上——你是谁,从哪来,到哪去。终极问题是能不能在历史中找到自己,而艺术是找到你应该行进的轨道。
图片致谢:艺术家赵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