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诚、冷漠、感性、平静、神经质、忧郁、坦率、闲适,还有更多种不一样的情绪出现在“女孩们”的脸上。这些可见和被描绘的面部结构既不像是被凝视的被动物体,也没有主动逾越画布要与人接触,只是居于中间,独自拥有一个薄层,悬浮在画布和我们之间。相比作为短暂的、不稳定的面部特征去表达(或隐藏)“人物”的内心情感状况,画面上的情绪表现更像是一个来自艺术家的应允,要让正在观看的一双眼睛进入这个薄层,依照次序或是同步指点出那些浮现又即刻隐去的片段——来自观者自身心底的情感思绪。
布莱恩·加尔文,《树荫》,2023,布面丙烯,101.6 x 127 厘米 © 布莱恩·加尔文,图片:致谢艺术家与阿尔敏·莱希,摄影:Alessandro Wang
策展人Sarah Lehrer-Graiwer所言不虚,“你越是看得久,就越会产生一种生机勃勃的不稳定的视觉效果。” 这是展览“串音”(Crosstalk)带来的特别体验——眼动追踪技术证实,人类的目光首先落下以及逗留时间最久的区域总是在脸上——对于人脸有极高敏感度的人类大脑在这里丧失了它的高灵敏度。如果说前文中提到的无法辨清的人物情绪可以被情绪的主观性解释,变得普遍而不值得一提,那么这不稳定的视觉效果,即无法辨别你看见的是否仍然是人的脸孔,便是加尔文作品的神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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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an Calvin
布莱恩·加尔文肖像,2023年 © 致谢艺术家与阿尔敏·莱希,摄影:Studio NowhereQ:在此次展览中,太阳和月亮出现在许多作品中,它们是否象征或代表了什么?或者它们更接近于与整体图像相配的图样?
A:我认为它们既是太阳和月亮,又是构图元素。它们不一定象征或代表特定的事物。我将它们看作是昼夜的标志。我们都生活在地球上,围绕太阳旋转,而月亮则围绕着我们。至于绘画,我还将这些形状直接与人物的眼睛联系在一起。
布莱恩·加尔文,《路过》,2023,纸面色粉笔,29.2 x 21 厘米,43 x 34 x 3.4 厘米(裱框) © 布莱恩·加尔文,图片:致谢艺术家与阿尔敏·莱希,摄影:Alessandro Wang 布莱恩·加尔文作品《路过》细节图Q:画中似乎是一群化了妆的年轻女孩,她们新鲜靓丽的面孔令人眼花缭乱。为什么选择描绘一些年轻女孩?
A:说实话,我没有对我的绘画预设一个具体的观念。尽管如此,我的绘画一直都是关于人物的。画中总是会出现构成人的面部的那些基本元素,然后我会尝试将它们从“自然如实”的表达中进一步抽离,看看会发生什么。它们是否仍然传达情感?它们是否仍然被视为一个人?那些笔触确实可以被解读为妆容,但对我来说,那只是颜料和色彩。我让绘画和人物在画布上自然发展,只有当我有某种强烈特殊的感觉的时候,我才算是完成了这幅画。完成之后,我很乐意让观众自行判断画面中描绘的是否是一群“年轻女孩”。
布莱恩·加尔文,《半正式》,2023,纸面色粉笔,20.3 x 27.9 厘米,33.5 x 41.5 x 3.4 厘米(裱框) © 布莱恩·加尔文,图片:致谢艺术家与阿尔敏·莱希,摄影:Alessandro WangQ:你是否认为你的绘画在某种程度上代表或指示了现实?如果是这样,是什么样的现实?
A:不完全是。作为一名具象艺术家,我想现实总以某种方式参与其中,但我更想创造一个封闭的镜像世界。
Q:在你的作品中,那些通常并不会在同一张画面上呈现出来的元素融合在了一起,比如德国表现主义、流行艺术和抽象元素。作品既有准确严格的构图和几何的形状,又有画家的笔触与卡通元素。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A:所有这些元素以及许多其他元素确实都在我的绘画当中。对于我来说,绘画的挑战在于:将所有你所感兴趣的——超越自己品味、审美、观点限制的东西,融入在作品当中。大部分我欣赏的艺术都比我自己的作品品味高尚得多,但我一直更喜欢冒着“没品位”的风险去画画。这种好奇心促使着我一直不断地创作。
布莱恩·加尔文《串音》展览现场,阿尔敏·莱希 — 上海,2023年10月27日-12月2日 © 致谢艺术家与阿尔敏·莱希,摄影:Alessandro WangQ:你之前提到你更喜欢避免表现强烈的情感,快乐、愤怒、悲伤等。有时这些作品弥漫着一种忧郁的感觉(略带迷幻,眼睛散发着光芒)。你对此有何看法?当你在绘画时,是否处于某种特定的心理状态,或是受到某些情感驱动?
A:真正打动我的艺术家是乔托(Giotto)和皮耶罗·德拉·弗朗切斯卡(Piero della Francesca),他们的作品至今仍然令我沉思,画面上一个吸引我的特质是贯穿其中的感觉——一种非常宁静的忧郁。几个世纪过去了,这种感觉依旧如水晶般的透彻。我想要在自己的作品中实现类似的难以言喻的情感品质。
布莱恩·加尔文《静止》展览现场,卡瓦尼宫,威尼斯,2023年5月19日-7月2日 © 致谢艺术家与阿尔敏·莱希,摄影:Ugo Carmeni
Q:你通常如何为自己的作品命名?比如《旧址》和《串音》的名字是如何确定的?
A: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会在所有绘画都完成后,将它们相互关联并共同体验后才会为它们命名。我偏好一些可能引发思考而不限制在特定含义的标题。《旧址》是吉恩·克拉克(Gene Clark)的一首歌的名字,它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中,冥冥与这幅画联系了起来。至于《串音》,我首先被这个词语的多重含义所吸引,它可以是不受欢迎的干扰或离题的对话。一幅好的绘画总是同时包含许多层面的东西,它们往往是相互矛盾的。
文章来源:artnet新闻